——石板塘紀(jì)事之八
十七奶奶的故事
(本文40節(jié))(小說)
尹紅青
———許多的朋友問我石板塘賣狗仔一升米一只的來歷,看了十七奶奶的故事不就知道了?——題記
(一)
按輩份我得叫她十七奶奶。
我最后一次見她的時候,她蹲在橫貫石板塘原野的馬路邊,突突奔馳的拖拉機楊起的黃而混濁的飛塵,像滔滔海浪一樣把她淹沒,隨著揚起的灰塵慢慢散去,她那枯瘦如柴的身影也慢慢的顯現(xiàn)出來。她上身一絲不掛,只穿一條破爛的褲子,破爛的布條還在拖拉機卷起的混濁的風(fēng)中一條一條的晃蕩著,褲腿上屁股上一個一個的洞口能看到里面瘦弱的肉皮,這油漬漬皺巴巴的褲子用一根手指大的草繩系著,松松的幾乎要掉了下來!兩個瘦弱而蒼老的奶子兩像葉被霜打了兩冬的荷葉,蔫萎而衰敗!皮膚褐中透黑,滿是皺折,又被一層層的灰塵染得褐黃,像經(jīng)了百年風(fēng)雨的松樹皮,又是像五爺家那件穿了五代的舊背心。,極像母親熏烤在柴房的灶上方的一只熏了一年以上的臘雞,與那只臘雞所不同的是,她頭上還有一攤花白的頭發(fā),凌亂得好像霜天的黃昏被餓牛啃食了多遍的雜草,干澀、枯槁中透出一股荒涼,她的眼睛周圍的皺紋密而黑,像兩個被風(fēng)雨沖得十分破敗的鳥窩,那呆滯的目光漫無邊際的張望著,仿佛在尋找什么,似乎又從驚恐中透著無奈,最后投在很遠(yuǎn)的雪峰山上,也許是雪峰山的那面!夕陽落下的那面!
從她的嘴里不斷發(fā)出呀呀哇哇的聲音,不停地重復(fù)那幾個人們早已聽得厭煩了的調(diào)子:我在這里,你在哪里————我在這里,你在哪里————
再細(xì)聽,聽了百十遍之后,從她那咕隆的喉音中聽出一首塞外的歌謠來,像遙遠(yuǎn)的一個山洞里混濁而打著漩渦的流水聲——誰言大漠不荒涼,地窩房,沒門窗,一日三餐,玉米間高粱,一聲號聲天未曉,尋火種,去燒荒。不知親人在何方?想爹娘,淚汪汪,遙向天涯,默默做祈禱,既是此身許他鄉(xiāng),宜紅柳,似白楊!
一個在一旁叫賣米花糖和紅薯糖的瘦老頭兒煩躁地兇道;唱什么唱?噪死了!
但這滔滔不絕的瘋言瘋語還是從黃濁的塵灰中飄了出來,在石板塘田野金黃色的稻浪上,在稻芒反射的燦爛的秋陽里,在秋天高遠(yuǎn)的天空中,在松竹的濤尖上,一像只失魂落魄的找不到巢的鳥盤旋著-------
十七奶的人生,如石板塘泥寧而坎坷的路一樣。
她本是內(nèi)蒙古的赤峰人,原名叫劉小麗,(未完待續(xù))